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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踩白块儿记录 她是不费功夫就能得到陌生人好感的开挂类选手

文章来源:极手游作者:小狐狸发布时间:2022-11-16 06:01:49

1、、

周一早上。孟航友从床头睡到床尾。枕头被踢到床下,被子被搓成麻花,跟长枕头一样。她抱着“麻花枕头”睡得很香。昨晚一个室友一直说梦话,估计平时被应试教育折腾的。就连他的梦里都充满了ABCD,室友的声音又尖又细,半夜听也不要太入神。有了床认,军训半个月后,她从基地回到学校宿舍,这是一个新的环境,失眠的她需要去适应。睡得舒服,手机震动,喵喵叫。孟航友从梦中醒来,眼睛睁不开。哼哼唧唧两声,孟航友眯着眼睛,在床上滚了一大圈。枕头后,麻花枕头被她一脚踢倒,一声闷响从上面直直落下来。孟航友瞎摸了一下,手机快响完了,她才摸到手机。孟兴友挣扎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,却没看是谁。他的声音昏昏欲睡,三个字,很长的结尾:“操,啊,啊,3354。”孟母听到这个声音,就生气了,教训了一顿:“你都几点了还在睡觉?我只需要两个红绿灯。赶紧出去,在学校门口等我。”“好的,好的,马上。”孟航友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,翻身下了床,弯腰捡起枕头和被子扔在床上。他瞥了一眼角落里手机屏幕上的时间,愣了一下,问:“你不是和班主任约好十点吗?现在才七点半。”别问,别着急,只要问孟母,这脾气就上来了:“我向你请了一个上午的假安排换班,你就可以睡宿舍了?孟老师,就凭这点时间,你就不能学学公鸡,在朝阳下起床背课文吗?”"."孟航友想,那公鸡只会对着初升的太阳啼叫啄米。他什么时候能背诵课文?“如果你中考文科多分,我今天就不用找关系让你进实验班了。”孟兴友听到这里,心里憋屈。他一起床,脑子就不清楚了。他的嘴一翻,就忍住了:“我没叫你去。我很高兴留在平行班。”“你成绩不好是有道理的。你能说得这么好,我还没见你中文得分多呢!”".算了,你专心开车吧。见面再说。”再说了,也是吵架。孟航友在孟母结束这个话题之前挂了电话。只是中考文科考试取消了,总分没上高中实验班。大家只看到她文科四门不及格。为什么她没有看到理科几乎满分?不得不说,在一个学霸多的家庭,真的太难了。她为降低这个家庭的平均智商付出了太多。孟航友长叹一声,走到阳台上,用拖鞋刷牙洗脸。她应该是跟着以前的朋友,直接去了外国语学校附中。孟母觉得她被抛弃在那个舒适的圈子里了。她一挥手,被送到了五中,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。让我们把五所中学中的第五所拿出来。至少,分数够了。孟航友无奈地接受了现实。结果,孟母还是觉得不够,只好托关系把她放到实验班。孟航友说他对此无能为力。滴,上不了台面,丢人,第一高中就开始走后门了,三年过去了,她还想在第五中混?真的。孟优把牙刷扔进杯子里,抓起毛巾擦了擦嘴角,眼睛里燃起了两朵倔强的小火苗。成绩可以低人一等,骨气永远不能丢,可以上交小金库。从今天起你可以成为贫民窟的女孩。*升旗仪式开始后不久,广播里响起了国歌,红旗冉冉迎风飘扬。太阳躲在云层里,没有出来。它偷偷地把天空染成了鲜红色,但热度不重。在这个清晨,它增加了几分安慰。孟航友一路跑到学校门口,却没看到孟母的车。估计还没到。她走到人行道上,站在第一棵树下,这样孟母开车就能一眼看到它。等待时

将手机放回兜里,孟航友抬头看见一辆白色轿车在街道尽头驶来。她以为是孟母的,冲她挥挥手。当开车靠近公交车时,她仔细看了看,才发现自己已经承认公交车不对了。她赶紧把手收回来摸了摸鼻子,感觉有点不好意思。阿斯顿马丁停在孟航友前面不远处,后座门被推开,车内走来一双美腿,裹着黑色的裤子,笔直修长。下车,不慌不忙的拿到门口,弯腰把后座的吉他拿出来,自己背上。他又高又瘦,目测一米八五以上。站在那里,他的脊椎僵硬,全身发黑。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弱,反而有一种微妙的力量感。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下了驾驶座,打开后备箱,把后备箱拿出来放在脚边。两个人说了些什么,孟航友听不清楚。几句话后,男孩把箱子往前拉,她看向他离开的方向。那是学校的大门。真不敢相信我还能吸引这样性格的学生。如果我从后面杀了他们也不会太糟。孟航友看得津津有味,没有注意到孟母的车已经到了。孟母推门下了公共汽车。即使她给孟星友打了两次电话,也没见她答应。她踩着高跟鞋,戳她的额头:“你这丫头怎么了?她给你打电话已经很久了。”孟航友揉了揉太阳穴,转过头来看着她,不满地说:“妈,你别老戳我,你脑子好笨啊。”“不戳你才傻呢。”她的眼睛向前一扫,除了一辆刚刚离开的豪车,什么都没有。她问,“你刚才在看什么?”孟航友放下手,抬起头来看。他的背影已经进了校门,消失了。他还在感慨,“五中真是人才济济。”突然,她的女儿清醒了,孟母深感欣慰。她趁机教了两句:“不是这样的。你并不渴望学习。这是鹤的尾巴。不要以为科学很伟大。”“对对对,我是五中的学生,不敢得意忘形。是的,妈妈,你知道‘司马光偷光’,只是古人爱学习。”孟航友拉着孟母的手走到学校门口,往脸上贴金,吹彩虹屁。“我刚刚见到了司马鼎,两人都出生在司马家。我觉得他也是一个学习者。看看五中有多厉害。我觉得即使在平行班,也能成为偷光读书的人才。”敢在这里扯半天等她。孟母的脸变成了晴天和暴风雪,他根本不吃这一套。他拿开女儿的手,冷笑道:“是匡衡削墙偷光的。”"."孟航友微笑,早知如此,我就不用阿斯顿马丁换金了。撒谎真的不是什么好品质。她试图在孟母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,低声下气地问:“司马光是做什么的?”孟母没好气道:“打缸。”孟优点点头,中肯地评论道:“哎呀,真是个莽夫。”孟母

:“……”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。

2、

到办公室这一路,孟行悠变着法子来说服孟母,别给她转去实验班。好话软话说了一个遍,耗尽她为数不多的文学修养,效果非常显著。 对,一点用也没有。 眼看着走进教学楼,爬上三楼,马上就到高一办公室,孟行悠顿生出一种,马上要上战场的悲壮感。 孟母挎着手提包,脸上挂起平时谈生意的公式化笑容。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,但礼貌不能少,她轻敲两下,对里面某个老师,客气道:“赵老师。” 里面有人说了声“请进”,孟行悠跟着孟母走进去。 办公室明亮宽敞,设备齐全,甚至还有个休息室,配有小沙发和茶几,估计是请家长专用,百年名校就是贴心。 赵老师还在跟其他学生说话,孟母让他先忙,拉着孟行悠在旁边等着。 孟行悠百无聊赖,目光在办公室扫了一圈,最后停在那个学生身上,瞳孔放大,谈不上是惊还是喜。 男生靠窗站着,跟两个老师在说话,大多时候都是老师在说,他时不时嗯一声表示在听,态度也没热络到哪去,眼神里写满了心不在焉。 背后朝阳万里肆意奔跑,却渗不进他心里。 刚才在校门口没能瞧见的正脸,此刻总算如愿。 他脸型瘦削很有骨感,薄唇挺鼻桃花眼,皮肤冷白。目光浅淡,嘴唇抿成一条线,嘴角有类似干过架的淤青,周身散发出似有若无的戾气,每个可以称得上是精致的五官,组合起来呈现出一张完美的脸,却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距离感。 真酷,酷得孟行悠想对他吹一声口哨表示尊敬。 但她确实没想到,在这个被称为“坐着火箭发展”的超一线城市,还能见到他第二次,哦,不,算上刚才在校门口的背影杀,应该是第三次。 第一次见面是在绕城高速,她一时鬼迷心窍,学着漫画里霸道总攻的套路去要微信,结果被丑拒的黑历史,半个月过去,孟行悠仍不愿回想。 酷哥前面的两个老师,孟行悠都认识,一个是贺勤,她现在待的平行班班主任,另外一个是实验班的赵海成。 估计之前跟酷哥聊得差不多,赵海成拍拍他的肩膀,最后语重心长道:“我知道中考不是你的真实水平,今天刚开课,你要是愿意,就直接去二班,学校那边我来说。” 孟行悠没料到酷哥还是一个潜在学霸,她这边进实验班是靠托关系,酷哥是靠班主任邀请,他们俩简直一个天一个地。 但酷哥听完,脸上仍没什么表情,一开口声音喑哑,办公室人少安静,宛如行走的低音炮:“谢谢老师。” 赵海成以为他答应了,欢迎词到嗓子眼,结果硬生生被他下一句话给憋回去。 “但是不用了,我高二自己考。” 孟行悠对酷哥的复杂情绪,因为这句话,瞬间没了一大半。 看看,他连实验班都拒之门外,你上次还不算太丢脸啦。 说完,酷哥拿过贺勤手上的新生登记表,走到孟行悠前面的办公桌前,随便抽了一支笔,直接翻到最后一页,签上自己名字。 他落笔很快,写法张狂,连笔不带停顿。 孟行悠离得近,偷偷踮起脚瞄了一眼,完全没看懂那俩字儿读什么。 什么字体这么野,狂草吗? 好在表格表头有印刷体,孟行悠看中规中矩的印刷体才看懂了。 迟砚。 酷哥名字还挺文艺。 迟砚签完名,直起腰对上孟行悠探究的目光,两人对视三秒,孟行悠还没来得及摆出什么表情,就听见他气音悠长“呵”了一声,很轻很淡,但也盖不过这其中的嘲弄感。 “……” 完蛋,被认出来了。 眼睁睁看着一颗好苗子去了贺勤带的平行班,赵海成心里真不是滋味。他收起情绪,看向孟母,两人寒暄两句,话题落到孟行悠身上。 “情况我都了解了,这样,孟行悠你回去收拾收拾,一会儿第一节课直接来二班。” 孟母见事成,笑着道谢,把孟行悠拉过来:“她就是有点贪玩,以后还麻烦你多费心了,赵老师。” “哪的话,孟太太客气。”赵海成笑着说。 慢着慢着。 她还没拔刀出招呢,怎么战局就要结束了。 生死攸关之际,孟行悠顾不上想太多,脑子里,只有迟砚那句霸气侧漏的话,在反复回响。 孟行悠是个行动派,说风就是雨,她抽出自己的手,退后两步,对着孟母和赵海成,来了一个九十度深鞠躬。 “对不起!” 这举动把办公室里的人吓了一跳,就连办完报道手续,已经走到门口的迟砚,都回头看了她一眼。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,字字铿锵,钻进耳朵里,震得耳膜有点痒。 “谢谢老师,但我也能自己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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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不是孟行悠从小到大,就没让人省心过,鬼主意一堆,我行我素惯了,那些出格的事,若真的要桩桩件件来论一论,怕是一天一夜也说不清楚。 孟母觉得自己可能潜意识里,已经对这孩子时不时制造出来的惊吓,有了一定的免疫力。 所以她是办公室里,最先回过神来的人。 “孟行悠,你发什么神经?” 孟母声音很冷,是真的动了怒,孟行悠心里咯噔一下,但她不能退让。 “我只去我分数能上的班。” 孟母实在压不住火,瞪着她:“你给我再说一遍!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,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谁?” 孟行悠小声回嘴:“难道做事凭实力都是错的吗?” 女生直立站着,身形纤瘦个头不高,校服穿在她身上宽宽松松,皮肤白净,头发被扎成利落的马尾,额前无刘海,有几缕碎发垂下来,随意自然不失美感。一张没花心思打扮的脸,却很容易让人记住。 特别是那双眼睛,眼型偏圆,乖巧又可爱,称得上是五官的灵魂,周身那股唬人的无害气息,就是从这双杏仁眼里透出来的。 在这个看脸的年代,她算是不费功夫就能得到陌生人好感的开挂类型选手。 萝莉软妹娇俏可欺,多少宅男的理想型,就搁这站着,迟砚却越瞧越觉好笑。 孟行悠上次在高速那副吊儿郎当样他还记忆犹新,这前后反差太大了点,堪比人设崩塌现场。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?她也要自己考? 真有意思。 迟砚拉着行李箱往外走,勾勾嘴角,办公室的争吵声被他甩在身后。 赵海成看孟母的手都扬起来,忙起身拦住:“孟太太,别激动,有话好好说。” 他教书多年,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。 孟行悠转来实验班的事情,上周校长已经跟他谈过,今天家长领着来,不过就是走个过场,这事儿早就已经定下来。 结果学生本人还不愿意。

挺有个性。 孟行悠知道自己单枪匹马,持久战绝对不利于我方局势,她撂下一句狠话:“反正我不转班,你如果非要给我转,这学我就不上了。” 趁孟母再发作之前,孟行悠转身就跑,脚底就抹了油似的。 跑出办公室后,还能听见孟母跟赵海成在里面掰扯,无非是“不求上进”、“顽劣不堪”、“养了个白眼狼”这些话。 孟行悠惊魂未定,拍拍胸口,靠墙角站着,从兜里掏出手机,给孟父发了一条短信过去,内容简洁,直奔主题。 ——“老孟,我把你老婆惹毛了,你记得哄,做好善后工作。” 孟父估计还没到公司,难得秒回。 ——“因为转班的事情?” 知我者爸爸也,孟行悠心想,家长中总算有个能正常沟通的,于是添油加醋地卖惨。 ——“对,老孟,你好好管管你老婆,是钱太好赚还是你魅力不够,方女士怎么天天盯着我不放?” ——“我昨晚都发现自己有白头发了,你看这事儿给我愁的。转班是不可能的,这辈子都不可能转班的,你们这些生意人,不要把商场圆滑那套用在我这个祖国小花朵身上,不合适,我是个正经人。” ——“成,那你以后就自个儿成长吧。” 孟行悠感动得只差没钻进手机,搂着老父亲好好称赞一番了,结果下一句,立马给她打发到北极冰川去。 ——“另外,这回被克扣的零花钱,小花朵你自己兜着,毕竟你是个正经人。” ——“开学愉快,宝贝儿,爸爸爱你,你做的决定爸爸都支持。” 孟行悠:“……” 你老婆克扣我零花钱还让我自己兜着,你这是支哪门子的持啊我的亲爹! 孟行悠在墙角独自哀伤了会儿,听见教学楼下喧闹起来,走到走廊往下看,原来升旗仪式已经结束,大家正往各自教室走。 她估摸着孟母跟赵海成也聊得差不多,迈着小步子晃到办公室外面,正要探头往里偷看,跟从里面出来的孟母撞个正着。 孟行悠冲她笑,孟母甩给她一个白眼,直接走人。 孟行悠忙跟上去,嗲着声音讨好:“妈妈,你要回去了吗?我送你到校门口吧。” 孟母根本不买账:“谁是你妈?” “当然是美若天仙的您呀,我最爱的妈妈。” “什么声音?哪个猪在放屁?” “……” 孟母冷哼一声,撩了一把头发,一肚子气憋着,对这个女儿又气又恼又无力。 “孟行悠,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,你有主见得很,我在你心里就一恶霸,得,反正你以后考倒数第一,也跟我没关系。” 孟行悠眼神真挚,跟她承诺:“妈妈你放心,这个第一,不管是正着数还是倒着数,我都是考不到的。” 孟母:“……” 如果有一天她英年早逝,肯定是拜亲生女儿所赐。 她就不明白了,家里往上数好几代,就没出过孟行悠这类一句话能把人噎死的品种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她的那天雷雨交加,产房的灯闪了两下,让这孩子基因突变,变成一个来折磨她一辈子的冤家。 孟母看时间也快来不及,她还约了客户谈生意,没空跟孟行悠继续掰扯,踩着高跟鞋往前走,见孟行悠还屁颠屁颠地跟着,回头警告:“你再不回教室上课,咱俩的母女关系,今天就玩完。” “……”这么严重。 孟行悠一个脚刚抬起来,听见这话,一动也不敢动,就这么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,目送孟母离开,直到看不见背影,她才把脚放下来,擦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。

3、

回教室前,孟行悠被贺勤叫去办公室,谈了几分钟的话。 大概意思就是,她还是在平行班待着,转班的事儿到此为止。 贺勤说完,本着一个班主任的职责,多啰嗦了一句:“孟行悠,你妈妈还是为你好,别跟她记仇,事后记得道歉服个软。” 孟行悠连连点头:“知道了,勤哥。”

贺勤今年25出头,研究生刚毕业一年,没什么老师架子,第一次带班当班主任,军训期间跟班上学生处得不错,大家私底下都叫他勤哥。 “办公室里要叫我老师,行了,回教室吧,马上上课了。” “好的,勤……贺老师。” 从办公室出来,若不是估计走廊人来人往,孟行悠真想蹦着走,来表达一番自己的喜悦之情。 孟母虽然生气,但关于转班问题的这场战役,还是以她的险胜收尾,可喜可贺,值得被载入史册。 孟行悠进教室的时候,上课铃刚响。 同宿舍的楚司瑶看见她可算来了,抬起手挥了挥,叫她:“悠悠,这边。” 孟行悠看她一个人坐着,没跟宿舍里另外一个姑娘一起,坐下问了句:“施翘呢?” 楚司瑶不好意思直说施翘看孟行悠不顺眼,跟别人坐其他地方去了,挠头含糊盖过去:“前面,反正座位一会儿要换的,先坐着吧。” “好。” 孟行悠抬头看了眼施翘,碰巧施翘也在瞧这边,视线相对三秒,她还先翻了个白眼,冷笑着转过头去。 “……”什么毛病。 孟行悠真想建议她去眼科挂个号,查查是不是斗鸡眼。 她至今不明白施翘对她的敌意哪来的,不过施翘憋得住没搞事,她也懒得拆穿,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是。 孟行悠被转班泡汤的喜悦冲昏头脑,这才想起还有迟砚这一茬。 她把教室前前后后看了一圈,也没见着人,心想奇了怪了,明明看见他在贺勤那里报道,怎么现在却看不见人。 楚司瑶从孟行悠一坐下就拉着她絮叨个没完,可十句话从嘴里溜出去不带一声回响,她见孟行悠心不在焉,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,问:“你在找什么呢?” 孟行悠还没组织好语言,跟楚司瑶说来龙去脉,这时,听见教室后门,传来几个男生说话的声音,每个人嗓门都不小,引得班上不少人看过去。 好巧不巧,她找的人也在那里。 迟砚走在最后,吉他还背在身上,眼皮耷拉着,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,一身黑把他眼神里的淡漠衬得更深。 军训半个月,男女生分开训练,孟行悠现在也没把班上的人认全,不过走在迟砚身边,帮他拉着行李箱的男生她倒认识,叫霍修厉。 听五中初中部的人说,霍修厉算是五中小霸王,成绩不怎么样,打架泡妞倒是很擅长,家里有权有势,长相上乘,有趣又会玩,在学校人缘还不错。 霍修厉有一搭没一搭跟迟砚说着话,换来两声嗯,走到最后一排时,他踢了一脚课桌:“钱帆你起开,这位置是你坐的吗你就一屁股坐下来了?” 钱帆:“……” 奶奶个熊,十分钟前是谁拉着我坐这里给你开热点玩游戏的? 前一秒还对自己的“热点同桌”上演拔吊无情,下一秒面对迟砚时,霍修厉立刻露出春风般的微笑,还用校服袖子给他擦了擦椅子:“来,太子你请上座。” 迟砚不为所动,按住钱帆的肩膀,让他继续坐着。自己走到角落那个单人单桌旁边,把吉他从背上取下来,放在课桌旁边斜立着,拉开椅子坐下,扫霍修厉一眼,抬手,手掌往下压了压,漫不经心道:“我儿闭嘴平身。” 霍修厉:“……” 孟行悠:“……” 大哥你这个五中小霸王的称号,水分是不是有点重。 孟行悠本来还在看戏吐槽,直到看见迟砚一步一步往这边走来,笑意逐渐凝固。 再接着她听见身后“哧啦”一声,椅子被拉开,迟砚坐下来,双腿交叠搭在课桌前的横杠上,似有若无看了她一眼,清清淡淡的眼神无光,传递着一个信息——别躲了就是看你呢高速搭讪精。 孟行悠:“……”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,孟行悠转身坐过去,留给他一个后背,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万念俱灰。 太丢脸了,活了十五年,从没这么丢脸过。 生平第一次搭讪失败就算了,为什么老天爷还要安排他们第二次相遇,相遇就算了,为什么他们还要同班,同班也就算了,可这哥们儿为什么还一副这事没完的难缠样。 那么不堪回首的往事,让它随风不好吗! 好吧,觉得不堪的好像只有她。 霍修厉受了好兄弟的冷落,不服气嚷嚷:“不是,迟砚,你他妈坐那里玩什么自闭呢?” 迟砚靠着椅背,打量前面的人。 少女的后背挺得笔直,坐姿跟个标准小学生似的,两个小耳朵因为紧张,时不时微微颤抖两下,还是那么软弱无害,乖巧小可爱一只。 实则不然。 长马尾后面的脖颈皮肤雪白,隐约可见几笔黑色线条,应该是刺青,两个耳垂的耳洞戴着耳棒,没发红,自然得就像身体的一部分,绝不是最近才打的。 还真能装。 迟砚眼底浮上一丝玩味,凉薄不带温度,扯出一个笑,最近睡眠差,声音一直哑着:“跟,我的,新同学交流感情。” 我的,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。 “……” 孟行悠心一紧。 这狼狈又惊恐的滋味,非要打个比方就是她在一个湖边小心翼翼绕路走,生怕惊扰到湖底的怪兽,可这时有个大石头突然砸进湖里,从头到脚扑了她一身水不说,怪兽也跳出来,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。 霍修厉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两个回合,最后看着孟行悠,非常难以置信:“你们认识?” 孟行悠跟被人踩到雷区似的,马上就炸了。 她转过身来,不看迟砚,只盯着霍修厉,一板一眼回答,语速飞快,极力撇清关系:“不认识没见过你别胡说啊,我是个正经人。”

4、

说起来也神奇,算上现在,迟砚也只跟孟行悠见过三次而已,每次印象都不怎么样,触他雷区。 最雷的就数第一次。 中考结束的暑假,迟砚跟着老爷子远离城市喧嚣,在乡下躲清静。 老爷子非说新学期新气象,切忌浮躁奢华,于是问隔壁孙二狗家的女婿,借了平时装盆栽的二手破车。 别看这小破车破,后座车窗户只剩下一半,夏天漏光冬天漏风,但这小破车从孙家花圃开业就一直在,见证孙家兴衰,从家族小花圃到全国连锁,说是孙家吉祥物都不为过。 老爷子很喜欢这辆车,觉得是朴实无华返璞归真的典范,大手一挥,让家里的司机,就开着这个吉祥物送乖孙去五中报道,而家里那辆来接人的宾利,被留下来停在院子里吃灰。 从下乡到学校那段路,小破车不堪重负熄火无数次,眼看下高速拐两个弯就能到学校的时候,碰上大堵车,小破车刹车不太灵,没把持住就追了别人的尾。 当时那么一追,迟砚整个人,被惯性推到前面副驾的座椅靠背上,然后下一秒又被砸回座位,这样一前一后下来,头顶上似乎有星星和傻鸟在转圈,蒙到不行。 迟砚揉着头还没缓过劲来,车窗外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一女生,百褶裙水手服,扎着一双马尾,粉色鸭舌帽歪歪扭扭顶在头上,浑身上下有一种,衣服穿人家身上叫萝莉穿她身上叫女流氓的气质。 平心而论,女流氓长得还可以,皮肤奶白,杏仁眼樱桃嘴,腰细腿长,属于那种乍眼一看,能让很多傻逼男生吹口哨叫小可爱的类型。 “嘿,你看咱俩这车撞的,不如这样。” 听见女流氓说话,迟砚看了她一眼,她好像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,直接给了答案,把手机屏幕反过来对着他,轻佻地说了声:“加微信交个朋友,钱就不用赔了。” 这时候司机坐回驾驶座,他看这女流氓并没有理解到沉默是无声拒绝的意思,还举着二维码在外面释放可爱视线,迟砚面露不耐,抬眼吩咐司机:“把她的车买了。” 窗外的女流氓:“……” …… 孟行悠第一次留给他的印象足够轻佻,导致半个小时前,在办公室看见她一身校服规规矩矩站在那的时候,一时之间还没能对上号。 女流氓变好学生,这冲击有点大。 还是一个脑筋轴的好学生,毕竟这年头,还会鞠躬九十度跟家长老师道歉的学生,也是很罕见。 第一次耍流氓,第二次脑子轴,这第三次居然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经人了。 会玩,是个高手。 孟行悠说完正经人之后,霍修厉被唬住,迟砚却轻笑了一下,在这个时候,显得格外突兀刺耳。 迟砚从兜里摸出手机,拇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,然后把手机平放在桌上,往她这边推了点,看上去客气,一开口却是挑衅:“你们正经人,是不是都得这样交流?” 孟行悠:“……” 迟砚明显要挑事,看他们两个之间,谁先憋不出破功。 亏她第一次还觉得他身上那股清风明月的气质是什么高冷男神卦的,结果今天一接触,路子比她还要野。 轻敌了,失策失策。 他想玩,就陪着玩玩好了,她还会怯场不成? 孟行悠露出一个标准的孟氏假笑,毫不示弱,拿出手机,打开微信扫他的二维码。 “滴”地一声,好友申请发过去,孟行悠按键锁屏,表情那叫一个无所谓,好像就是随便加了一个路边发传单的。 “随便吧,我们正经人怎么都行。” 逞完强,孟行悠仰头,马尾辫一甩,潇洒转身,挺直腰板继续做她的好学生。 霍修厉这下才从“迟砚竟然主动要了一个女生微信”的震惊中缓过来,他拍拍孟行悠的椅背,饶有兴趣地问:“大佬,你初中哪个班的?没见过你啊。” 孟行悠看这小霸王是跟迟砚同一个鼻孔出气的,不想多打交道,随口敷衍:“我比较低调,江湖还没有我的传说。

霍修厉挑眉,浮夸配合一声:“哇哦。” “……”哇个屁的哦。 孟行悠用眼神无声把霍修厉的话给堵回去,转过头去跟楚司瑶聊天。 霍修厉总觉得这俩人之间有猫腻,这边套不出话,只好转战另一边。他搭住迟砚的肩,也不怕前面的人听见,揶揄道:“你什么情况,一开学就要脱离单身狗组织了?” 迟砚低头翻着孟行悠的朋友圈,没心思接他茬,只提醒:“脚拿开点,当心踢到我琴。” 连着刷新了好几次,他发现孟行悠的朋友圈一条动态也没有,微信名字也稀奇古怪的,还一长串,叫什么“你悠爷你可爱悠都是你崽”,头像是一只睡觉的猫,看着温顺乖巧,但跟她的画风完全是一南一北。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,怕不是个小号吧,小姑娘家家的,到底有几个人设? 累不累,到底。 霍修厉退后一步,估摸着班主任也快过来了,但事儿还没问清楚,提议道:“我把桌子搬过来挨着你坐。” 迟砚把手机放回兜里,靠着椅背,新鲜劲过去,困意上头,谁也不想搭理,懒散地说:“别挤着我琴,回你座位去。” “……” 八卦八不到,连课桌都不能挨一块,霍修厉捂着心口,委屈巴巴走回座位,嘴上念念有词:“渣男,迟砚你就是一渣男。” 霍修厉回座位没多久,贺勤拿着一个文件夹进了教室。 楚司瑶有一堆话想问孟行悠,后面坐着大佬,现在班主任也来了,只能先憋着。 贺勤打开多媒体话筒,对班上同学和气地笑笑:“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堂课,咱们开个小班会,把这学期的一些事情安排一下,对了。” 说着,贺勤看向教室最后面角落里的迟砚:“大家欢迎欢迎,咱们班最后一个报道的同学,他军训有事耽误没参加,迟砚,你站起来说两句。” 五中分初中部和高中部,本校学生考本校高中,分数线会比外校考会低一点,所以平行班里面,像孟行悠这种从外校考过来的学生并不多,大部分都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。 贺勤说完迟砚名字的那一刻,班上那些从初中部升上来的人,脸色都变得有点奇怪,有几个憋不住的,还议论出了声。 “他居然还要在五中读高中?” “我要是他,元城都不待了,上省外读书去。” “这心理素质不是盖的,佩服佩服。” …… 贺勤拍拍讲桌,瞪了那几个说话的学生一眼,皱眉道:“有什么话说不完,要不然你们去办公室慢慢说?” 几个学生低头,瞬间安静如鸡。 迟砚从座位上站起来,声音从孟行悠的右上方传来,前后座位直接离得近,孟行悠听见他极淡地嗤了声,才开口:“我叫迟砚。” 贺勤以为他还有后话,等了十来秒也没等到,惊讶问:“没了?” “没了。” 迟砚停顿没说话的几秒内,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竟然也跟着沉下去,整个教室安静如鸡。 这气场,孟行悠作为一个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,若不是不合时宜,真想高声感叹一句牛逼。 迟砚坐下来,补了一句,不知道对贺勤说,还是冲着班上那些初中部的人:“他们都认识我,不需要介绍。” 霍修厉也跟着帮腔,语气比迟砚还冲上百倍,标点符号都带着火星子似的:“一个人叽歪多没劲,有想法的到我跟前逼,我也听听。” 小霸王到底是小霸王,霍修厉都开口了,平时跟他一块玩的男生,纷纷开口放狠话。 “就是,摆脸色给谁看呢,没见过老同学?” “有种正面刚,不敢就老实憋着。” “看把你们给能的,怎么不去广播站说啊。” …… “安静!”贺勤把文件夹往讲台上一甩,平时好说话的样子全不见,板着脸有几分威慑力,“开学第一天就想给我惹事,班级内讧还挺光荣的是吧?” 等教室沉默了快一分钟,贺勤看人都老实下来,才继续往下说:“为了节省大家时间,也为了公平,我写了个小程序,咱们班的座位和班委,就由程序随机产生。” 说完,贺勤插上U盘,桌面出现两个小程序,贺勤先点开了名称为“座位表”那一个。 程序启动之后,多媒体上呈现出一个教室模拟实景图,课桌按两人一组,纵四列横五行的形式排列好,最后一排有个单人单桌,每个桌子上面有一个对话框,四十一个对话框里,正好是班上四十一个人的名字。 六班总人数不是双数,注定有个人不会有同桌。 显然,所有人都认识到这一点,不少女生出声抗议,不愿意单人单桌。 贺勤接过话头,笑着说:“很多人都不愿意,一碗水端不平,所以就各凭运气,这样最公平。” 说完,贺勤点了下鼠标,所有对话框里的名字开始变动,他的手放在空格键上,继续说:“现在我数三声,然后暂停,大家就按照这座位坐。” 孟行悠觉得这班主任有点意思,一个技术党,做事简单粗暴,比那些磨磨唧唧爱念叨的老师好多了。 座位这种事对她来说无所谓,跟谁坐同桌都行,没同桌也可以,但楚司瑶比较在乎,这三秒里一直闭眼祈祷,整得跟神婆一样。 三秒结束,贺勤按下暂停键,孟行悠看见自己的名字,跟一个叫何明的出现同一组上,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果然对这个人没有印象。 楚司瑶看见跟同宿舍的施翘做了同桌,没有落单,笑得合不拢嘴。 最后落单的,居然是迟砚。他的位置不变,孟行悠看着座位表,这样一来,她的座位在左上角,进门第一排,迟砚的单人单桌在右下角,对角线距离最远,简直完美。 孟行悠爱死了这个小程序。 正当孟行悠陷入“总算能远离黑历史从此开启高中美好新生活”的幻想时,前面几排,有个男生站起来,可能变声期还没过去,听起来有点娘,还带着哭腔,不满嚷嚷:“贺老师,我不要跟孟行悠做同桌!”

突然被cue的孟行悠:“……?” 贺勤看着何明,解释:“何明,你要跟同学好好相处,没特殊原因,座位不能换。” 孟行悠对何明还是没什么印象,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他,让他这么反感跟自己坐同桌,甚至要当着全班人的面说出来。 何明执念深重,翘着兰花指,揉了揉眼睛:“我是班级第一,孟行悠文科成绩太差了,会影响我的。” “……” 孟行悠被这娘娘腔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。 怎么,就你会哭会撒娇?我还就不惯着你了。 孟行悠从小到大,就不知道忍这个字是怎么写的,她不是一个会主动挑事的人,可要是事儿长腿,自己跑到她跟前来找不自在,哪有不成全的理由? 孟行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从座位上站起来,个子不高气势倒不小,隔着几排人,看向那个何明,把话给呛回去:“谁稀罕跟你做同桌,这位同学,我还没嫌弃你情商低呢。” 何明转头,脸被吓白,惊恐地看着孟行悠:“女生说话居然这么凶,你吓到我了。” 孟行悠:“……” 贺勤:“……” 全体同学:“……” 贺勤清了清嗓,看两个人都不情不愿,为了杜绝以后产生更多矛盾,他决定让一步,开口问何明:“那你想坐哪?” 何明眼睛一亮:“我想一个人坐讲台旁边。” 贺勤看了眼座位表,拍板决定:“行,那迟砚你和孟行悠坐第一排去,何明你下课自己搬桌椅,坐讲台这里来,座位就这样吧。” 迟砚听完头都没抬一下,好像坐哪都没差,周围发生的一切还没有玩手机有意思。 何明一脸笑意。 只有孟行悠,面如土色,她决定给自己最后争取一把,委婉地说:“贺老师,我觉得迟砚同学非常有个性,应该不会喜欢跟我坐同桌的。” 何明眼看着自己的座位有不保的危险,赶紧搭腔,一点都不怕死:“不可能,他喜欢得很,你们成绩都差,天生一对。”

5、

她文科不怎么样她承认,但她从不把自己归于学渣范畴,因为文理一分科,就是她在年级榜称王称霸的开端。 至于迟砚,能被赵海成主动邀请去重点班的人,孟行悠不相信他成绩会很差,虽然现在表面上看不出来,但学霸惜学霸,这点直觉还是有的。 这位何明同学,看来不止情商低,智商也有点问题,看人都不会看,只会盯着中考成绩说事儿。 面对一个娘娘腔,孟行悠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,本来想说点什么,开口前,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另外一位当事人。 没想到这位当事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。 迟砚翘着腿,脚踝搭在膝盖上,单手拿着手机在玩,腿还时不时晃两下,看来何明刚才的话,他根本就没进耳朵,更谈不上在意不在意。 其实仔细瞧一瞧,孟行悠发现他的手指也很好看,细长且白,秀气不失骨感。 孟行悠感觉自己眼光够高了,从小到大玩的圈子里,长相不错的男生接触过不少,可迟砚还是能在她这里排前三,要是性格好一点,可以当第一。 可惜啊可惜。 孟行悠舔舔唇,觉得自己的思想飘得有点远,赶紧拉回来。 移开视线前一秒,迟砚抬眸,孟行悠撞进他的眼神里,她无言他却笑,下巴微扬,眼尾上翘,勾出一个多情的弧度,像是在说:“怎么,还没看够?” “……” 操。 您还是当倒数第一吧。 孟行悠敛眸,转过头去,全当什么都没发生,弯腰坐下来,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再多说,跟迟砚一样,摆着事不关己的学霸姿态。 她算是上道了,这种时候,谁在乎谁较真谁上纲上线,谁就输。 做同桌就做同桌,有什么了不起的,谁怕谁。 开学第一堂课,课堂秩序一而再再而三失控,贺勤连拍几下讲台,让大家安静:“都别吵,现在定班委,还是随机产生。” 贺勤点开另外一个小程序,还是跟刚才一样,每个班级职务上面有一个对话框,贺勤启动程序,所有人的名字在每个对话框里闪过。 这次停顿的时间有点长,有整整二十秒,保证每个人的名字都至少出现过一次,贺勤才按下空格键。 孟行悠没看见自己的名字,松了一口气,她自由自在惯了,班委这种劳心劳力的工作,实在不适合她。 同宿舍的施翘幸运中标,被选为纪律委员,楚司瑶在旁边有点小激动:“太好了,以后咱们要是迟到早退,可以让施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 孟行悠觉得不太可能,干笑两声没说破:“或许吧。” 至于剩下的,名字和真人能在孟行悠这里对上号的,就只有迟砚和霍修厉,而这两个人都跟职位很不搭配。 一个班长,一个劳动委员。 孟行悠实在无法想象迟砚这种软骨动物怎么做班长,难道要他来带领大家怎么有逼格地玩手机吗? 至于霍修厉,光是想想五中小霸王不打架,拿起扫帚从此贯彻“学校是我家,清洁靠大家”的原则好好做人,就已经够魔幻了。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这样觉得,结果一公布,坐在前面几排的施翘举手站起来,傲慢道:“勤哥,我无法胜任,如果我哪天不迟到的话,我一整天都茶饭不思,长此以往,我会营养不良瘦成竹竿,最后无法活到高考。” 霍修厉跟着站起来,也说:“勤哥,我也无法胜任啊,我对扫帚拖把过敏,长期接触这些东西我也无法活到高考。” 他一说完,他身边那几个男同学发出一阵狂笑,孟行悠感觉整栋楼都能听见这段魔音。 贺勤看向迟砚,问:“迟砚,那你胜任一个?” 迟砚的名字在这个班上,像是有一种魔力。 第二次被提到,那些起哄声又跟按了静音键似的,上课叫他的名字,比贺勤在上面拍十次讲台,作用还强大,几乎是立竿见影。 但是老师,你问谁也不该问他啊,他浑身上下哪里有一丁点像是会配合你的苗头? 可能连老天爷都对贺勤于心不忍,下课铃声正好响起来,打破了尴尬的局面。 铃声响完,贺勤扔下一句“行了,班委和座位安排就这样”,拿上文件夹走出教室,班上的人想上厕所的结伴上厕所,想聊天的扎堆侃大山,热闹到不行。 孟行悠却没什么动静,刚刚的铃声是很大声,可在贺勤问完话之后,她绷直背努力往后面的桌子边靠,就想听听迟砚会说什么。 别人估计没听见,但是她听见了。 铃声响起来之前,也可能是同一瞬间,迟砚“嗯”了一声。 ——“迟砚,那你胜任一个?” ——“嗯。” 所以他刚刚一声“嗯”,是算是答应了……吧? 可是刚才连霍修厉都在跟贺勤打哈哈,迟砚居然给贺勤面子? 不可能吧,不应该啊,不存在的,这一点都不符合逻辑! 孟行悠左右想不明白,她转过身,敲敲迟砚的桌子,轻声问:“你刚刚是不是答应当班长了?” 迟砚垂着头,不知道手机里面有什么那么好玩,听见她说话,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。 要不是现在还在教室里,孟行悠真的要实名怀疑,这个人是在偷偷摸摸欣赏什么黄色废料。 孟行悠看他不搭理自己,站起来,俯身凑过去,只见他捧着个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狂戳,只差没起飞,无比专注地玩着别踩白块儿。 那砖块儿下落的速度,快到孟行悠都要分不清黑白了,难为他还能应付得游刃有余,手愣是没点到一个白块儿。 一局游戏结束,迟砚拿了一个高分,又一次打破自己记录,抬头看见孟行悠的脸就在眼前,问:“你刚说什么?” 孟行悠的注意力还在他的记录上,不由感叹一句:“母胎solo的手速……” 迟砚不往后靠,反而凑近几分,静静看着她,也不主动说话。 “……”失言了。 糟糕的是,孟行悠第一反应,居然是觉得他的睫毛也很长很翘。 另外她还有心思琢磨,要是他这个时候眨眨眼,睫毛能碰到自己额头的几率有多大,触感好不好…… 行了行了,打住。 孟行悠回过神来,觉得这个时候自己退回去,挺没气势的,本来没什么还显得有什么了,大惊小怪。 她索性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和距离,清了清嗓,重新问道:“你刚刚是不是答应当班长了?” 迟砚把手机放回兜里,站起来,视角转得太突然,孟行悠还没来得及抬起头,只听见他拖着长调说:“你觉得有那就有吧。” “……”敷衍谁呢。 孟行悠觉得跟这人说话真没劲,说三句有两句都是假的,剩下那句是不着调。 迟砚和霍修厉他们几个人前后脚出去,隔着老远,都还能听见霍修厉在说刚才贺勤选班委的事儿。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,霍修厉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,迟砚能好到哪去,善良两个字用在他身上,比他做班长还违和。 切记人不可貌相啊小孟同志。 楚司瑶看见后面坐的大佬终于走了,憋了一节课的话,总算能说出来,她把孟行悠拉过来,小声嘀咕:“悠悠,你以前就认识迟砚吗?” 孟行悠觉得,高速搭讪被丑拒,然后这人又奇迹一般变成自己同班同学,甚至还是以后的同桌这件事,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,脸皮是个好东西,她想自己留着,于是摇头:“不认识。” 楚司瑶松了一口气,看孟行悠的眼神好像在看,一个失足掉进悬崖但是开了挂被一颗歪脖树勾住衣服奇迹生还的人,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:“不认识就好,悠悠,迟砚不是什么好人,你别跟他走太近。” 这个口气,这个表情,孟行悠几乎要以为,楚司瑶其实是在说他不是一个良配你不要跟他在一起了。 孟行悠忍住笑,配合地接下去:“他怎么了?” 楚司瑶看看四周,没人注意他们这边,才开口:“迟砚这个人朝三暮四,私生活混乱,换女朋友的速度跟翻书差不多,你别被他那张脸骗了,我妈说得对,男人长太好看了就是祸水。” 翻书的速度不就等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嘛,孟行悠的思想突然上了高速:“他……不行吗?” 楚司瑶没跟上孟行悠的老司机频道,以为她是在评价人品,一拍腿,严肃回答:“当然不行了,这种空有好看皮囊的男人不能要。” 孟行悠想到刚刚迟砚玩别踩白块儿的手速,突然变得悲悯起来。 多可怜的人,年纪轻轻的就…… 唉,白瞎了那张脸。 楚司瑶还在往下说:“我不是胡说啊,这事儿大家都知道,你刚刚上课没看见初中部的人脸色都很奇怪吗?朝三暮四就算了,你知道最爆炸的是什么吗?就初三快中考的时候,有个女生因为他去跳楼了!” 这个蛋扯得有点过分了,孟行悠相信不起来,勉强配合:“哇……哦。” * 上午的课结束,贺勤来了一趟教室,让大家下午提前半小时来教室,利用午休时间,把座位换了,别耽误下午的课。 孟行悠一中午躺在宿舍也没怎么睡着,她突然能理解迟砚上次丑拒她是为什么了。 知道自己不行,但是不耽误别人,宁可自己当狗,也要成就别人的幸福。 这明明是一个好人,伟大的好人哪。 何况有这种隐疾,性格差一点,也是值得被理解的。 孟行悠没等室友一起去教室,提前十分钟出门,先去了一趟校园超市。 她想买点什么零食慰问一下可怜的新同桌,也算是见面礼,代表他们从此冰释前嫌,和谐相处。 她比较想得开,既然情侣做不成,还可以做好兄弟好姐妹嘛。 可看了一圈,也没看见什么合适的,她不知道迟砚爱吃什么。 这时有几个打篮球的男生进来,其中有个大高个猛男在冰柜里拿了一罐红牛,直接就喝,几口没了,拿着空罐子去收银台付钱。 孟行悠被货架挡住,几个男生估计没看见这里还有女生,说起话来没什么分寸。 “刚运动还喝红牛,你要去干牛啊。” “兄弟悠着点,别这么猛,未来日子还长得很。” “滚你妈的。” …… 话是糙了点,孟行悠却受了启发,等几个男生走了之后,她走到冰柜前,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排红牛。 既然是送见面礼,就要送得有诚意。 迟砚是特殊情况,一罐估计不太够,孟行悠打定主意,伸手拿了两罐红牛,去收银台结账。 元城的夏天不长,这天气抱着两罐冰冻饮料走有点冻手,孟行悠连走带跑,到教室的时候还算早,只有迟砚和霍修厉他们几个人。 霍修厉跟另外两个男生,坐在最后一排开黑吃鸡,迟砚一个人坐在第一排,孟行悠走过去,一看,不出所料,又是那个别踩白块儿。 小迟同志,您何苦远离群众在这里自我折磨。 孟行悠叹了一口气,把两罐红牛推过去,真诚道:“迟砚,我请你喝饮料,另外,以后我会尽量让着你的。” 迟砚结束一局,看见桌上两罐冒着冷气的红牛:“什么?” “我们学校的猛男都在喝这个。” 孟行悠觉得话说太明白也不好,伤自尊,应该点到为止鼓励为主:“你试试,我感觉比玩傻逼游戏有用,游戏外用这个口服,双管齐下。” 迟砚眉头拧得更紧。 孟行悠浑然不知,伸手拍拍他肩膀,语重心长总结:“反正你在我面前不用自卑,我也不行,而且我更惨,我是先天的,性别决定我这辈子都行不了,你这么想有没有好受一点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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